第九十六章 我检查一下(1 / 2)
在子女众多的情况下,人心都会偏移的,一碗水始终没有办法端平。
宁郁因为从小出了车祸,宁海川对他总是格外的偏爱,几乎有求必应,到了娇惯的地步。
可宁柏却不是如此,从小到大,宁海川每次跟他说话,几乎都是询问课业的情况,没有关心天冷了要不要加衣,生活上是不是还缺什么,两个人的交流方式更像是上下级的从属关系。
宁柏淡淡的笑说:“真的,我很羡慕你。”
“可以毫无忌惮的向父亲撒娇。”
“可以放声哭喊着疼痛。”
“可以柔柔弱弱的让别人给你遮风挡雨。”
宁郁愣了下,他完全没想到宁柏会这么说。
可不知为什么,宁郁忽然心疼了一下,面前的这个人他不是Alpha,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Omega,他压抑了这么多年,将身份藏的滴水不露,想想都觉得寸步难行。
以前自己对他有诸多刁难,那天……他完全没必要抽血救自己,完全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死掉,然后他继续装下去,要是宁海川不出事,那宁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可眼下是宁海川出了事后,宁柏才选择自爆身份救的自己。
这么一想,宁郁不禁觉得这人城府也太深了,这是看宁海川没有家业了,才选择坦白的吗。
宁郁原本的感动,瞬间泯灭,他冷笑:“要是父亲不出事,你还会救我吗,我看不见得吧。”
宁柏将保温饭盒装好,答非所问的说:“我原本不打算来看你,是我妈熬好了鸡汤,非要让我过来送给你们父子两个。”
是严婉铃让送的吗,宁郁怔愣。
宁柏抬眸,声音莫名的喑哑晦涩:“我妈在没来灿城之前,就给我说过,她既然进了宁家的门,她就会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她跟你相处了这大半年的时间,你扪心自问,我妈她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宁郁夹着仪器夹的手指瑟缩了一下。
没有对不起,相反的严婉铃对他很好。
会照顾着他的口味给他做饭,会毫不嫌弃的给他洗贴身的衣物,会晚上偷偷溜进房间给他捏被角,怕是亲生母亲都做不到这样吧。
被人给提点醒,宁郁莫名眼眶酸涩。
鸡汤已经喂完了,宁柏收敛着眉眼,垂眸系紧饭盒袋的绳线:“我也就来这一趟,以后各自安好吧。”
宁郁喉间翻滚了几下,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发出声。
临走之前,宁柏语气淡然,但却藏着难以被发现的悲哀:“我从来就没想要你们宁家的东西,我不过是,想要和我妈生存下去。”
仅仅只是依附着你们宁家,以一个边缘人的姿态。
生存下去。
活下去。
病房门被轻轻带上,宁郁心里有了答案,如果宁海川不出事,宁家依然是家财万贯,宁柏也会毫不犹豫的抽血救自己。
宁郁将空洞的眼睛闭上,流下两行泪,说了一句迟来的道歉:“哥,对不起。”
可惜宁柏走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宁海川的病房在二楼,是普通病房,一个房间挤了五张床,病人家属站在过道里,转身都很艰难。
看来宁海川是真走到这落魄地步了,住的病房竟然都再升不起一个档。
宁柏心情复杂。
兴许是一连串的打击,再加上人上了年纪,身体机能恢复不佳,宁海川的状态没宁郁的好,他鼻下插着氧气管,神智时清时不清。
里面是宁科在陪床。
宁科看见宁柏来,就想把人推搡出去:“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爸也不会被气成这样!”
宁柏被推的往后退了两步,他看了一眼宁科,眼神里冷而硬,随后直径绕过他,将鸡汤给放在桌子上,宁海川还吊着营养液,看样子是没办法张口进食。
宁海川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可他嘴唇颤抖着,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样子看着可怜至极。
宁柏自然而然的拿过扶手上的毛巾,他起身去卫生间里涮了涮,回来给宁海川擦脸。
宁海川喉咙像破败的风箱,哧啦啦露着风,艰难的一句话断成了好几节:“你……充什么孝子……你来……干什么……”
曾经呼风唤雨的宁总,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道貌岸然。
宁柏觉得这人有点可怜,不由得想笑,他给宁海川一边擦脸,一边讲着杀人诛心的话:“爸,这个病房冷不冷啊?咱们家的房子我还去看了,被法院给贴条封了,你怕是出了院,连个住处都没了。”
宁海川混沌的状态顿时清明,他眼神一僵。
宁柏又状似无意的说:“哦,对了,我刚听见段浮云说,他手上,还拿捏着你好几个违法交易的证据,你害不害怕你还没出院,就被上面的人给监视起来?”
宁海川胸腔起伏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嗓子已然失了声。
宁柏抬起宁海川的手,给他细致的擦拭着指缝,然后掏出钥匙,用上面的指甲刀给他修剪藏污纳垢的长指甲:“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数学考试,因为发烧,我题没答完,只考了八十分,你是怎么说我的吗?”
宁海川发不出声音,只能斜着眼,死死锁着宁柏。
想不起来不要紧,宁柏帮宁海川回忆:“你不给我辩解的机会,骂我说,装什么病,宁家不养你这种没用的东西。”
“其实,你从心底里就看不起我和我妈,对不对。”
宁海川喉结动了一下,眼皮抽筋似得发颤,他似乎想眼不见为净,吃力的闭上了眼。
可听觉他没办法堵住。
宁柏轻笑了一声:“要不然,你怎么把我和我妈接回门,你却不跟我妈领证?”
“你这是防着她,怕她一个外姓的人,算计你财产。”
“当然了,我应该感谢你这么做,我妈现在也可以不具有任何法律义务的来照顾你,可以跟你断的干干净净。”
宁海川四肢抽搐了一下,他脸色涨紫,喉咙间含混呜咽,差点又涌出血,面色惨白的活像个吊死鬼。
宁柏给他擦完胳膊,话音一转,淡淡道:“父亲,你以为我现在这么照顾你,是图什么?”
“我不过是,在还你这么些年来,在我身上花过的每一分钱,我感恩的,是你的钱。”
感恩的是钱,不是父爱。
宁海川心尖猛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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