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以牙还牙(2 / 2)
白哥目光闪烁,在一旁欲言又止,慕瑛斜睨一眼,惑声道:“何事?”
白哥面色霎时羞赧,环顾四周无人后方轻声道:“夫人,奴才方才在御花园看到那万琉哈氏跟五公主一道,听那万琉哈氏说有一种叫‘泽兰’的草药做成药囊佩戴能助妇人受孕,奴才特特留心细看了下。”
慕瑛脸微凝,颇为不忿道:“那个贱蹄子说的话岂能信!”
白哥忙恭谨垂首道:“奴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多留了个心思,私下去请教了太医院一位太医,听太医说泽兰确实有此功效。何况,宫闱重地,量她再有胆必也不敢在公主面前打诳语,此话想来或可一信。”
慕瑛脸色微微泛红,眼中跳跃着晶亮的期许,状似漫不经心地别开头道:“那你记着样儿,独个人去采摘,定要留神,可莫教旁人瞧着了。”她虽素日里果断跋扈,可终究是个女儿家,难免有些扭捏羞赧。
白哥轻声道:“奴才自当小心。”
慕瑛翘睫轻颤,投下一抹若隐若现的扇形阴影,掩去似水柔情的双眸,带起点点含娇似嗔的媚态,望着那一瓶刚插好的红艳杜鹃花出神,脸上慢慢晕开一抹明艳的憧憬,甚美。
接下来一连数日,八贝勒夫人闭门不出,连宜妃和良贵人那儿也不见去请安,只托说是有所抱恙。千琋心知个中缘由,不由暗自发笑,那八贝勒夫人果然求子心切,自那日见她着一身绣百子榴花宫装,千琋便心下了然了。
一日,春光明媚,风和日丽,天气甚好。千琋一早便去定嫔处请安,路遇八贝勒夫人郭络罗·慕瑛,只见今日的郭络罗氏着一身青灰色宫装,极淡的色泽,缀上素净碎花绣样,很是清雅低调,面上蒙着一层透薄白纱,仿佛将整个人层层紧裹,只余一双清亮有力的眼眸露于外,折射着若隐若现的凌厉。
她见到千琋迎面而来,美眸中立马迸射出幽怨的恨意,足下如生风般三步并作两步冲将上去,冷冷睇着一脸平静的千琋切齿道:“好个两面三刀的奴才!竟敢对我使诈!”
千琋本欲作势规避,见避无可避,便索性直面抬眸,一脸茫然道:“夫人金安!奴才愚笨,不知夫人所言何意,还望明示。”
慕瑛面色青红变幻,浑身张弛着无尽怒意,却又羞于启齿,肩头忍不住气得一阵发抖,恨声道:“贱婢!你阿玛原不过是我安亲王府的一个家下奴才,提不上台面的出身,如今竟撒泼到我跟前来了!反了还!”
千琋本不愿生事,听她出言不堪,心下郁愤,沉声回击:“听闻夫人行事雷厉,言谈直率,举止之间不拘小节,颇有将门风范,我原是不信,想来八贝勒素以温文儒雅著称,比不得山野莽夫那般粗陋,所喜之人自然该是知书达理、温柔得体之流,方才听夫人一席话倒着实叫人惊异,可见夫人甚是性情豪爽,贝勒爷眼界之高也非常人所及。”
慕瑛眸中带寒,怒极反笑道:“好一张利嘴!只许你铁齿铜牙、颠倒黑白,便不许他人置喙了?今日若不教训教训你,岂不显得我笨嘴拙舌?”说罢,她头也不回怒声道:“白哥!替我掌嘴!”
白哥看了下正怒火中烧的夫人,面带难色,她附在慕瑛耳畔轻声道:“夫人,此处眼杂,不如……”
不及她说完,慕瑛狠狠抛去一道厉光瞪着她,白哥忙噤声。慕瑛何尝不知此乃是非之地,不宜滋事,然她如何吞咽得下这股气?她素来虽跋扈,却也明晓事理,颇识大体,唯独在处理与八阿哥相关之事时总是失了理性。
但见她索性自行跨步上前,一脸怒容地高扬起藕臂。千琋微蹙眉,倒是不曾想这八贝勒夫人果真如此彪悍,她正欲闪躲,却见一堆人款款走来,正中那一位竟是八阿哥,千琋索性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只见千琋面色坦然,迎着郭络罗氏的气势沉声道:“夫人要教训奴才,奴才不敢辩驳。只是这般出师无名,实在难以服众。朝野皆知,八贝勒贤名极盛,最是讲求以德服人,平日定也是规训严谨,夫人此举反倒叫人费解,不知传言尤可信否?”
慕瑛本早已扬起的手因千琋不惧的神色而有所停顿,听此一席话越发气怒,冷冷道:“贝勒爷贤名与否,需不着你一个不相干的贱婢来评说!”藕臂随之用力落下,千琋一瞬不瞬地瞪着她如雪的皓腕,安然静等脸颊传来火辣的痛感。
耳边传来衣袖缎面摩擦的窸窣声,千琋暗舒口气,显然她的困局已解。只见八阿哥胤禩眉峰轻拧,一手拉住了慕瑛高扬的手,面色无波地望着慕瑛,默然不语。
倒是慕瑛一脸惊愕,不可置信的目光在被握住的手腕与八阿哥温润俊容间来回逡巡,良久她方凉凉嘲道:“妾身不过是教训个奴才罢了,何劳贝勒爷矜贵之躯亲自相护?”
八阿哥倒也不反驳,仍是一脸平静,越发激得慕瑛神色黯然,冷哼道:“爷若果真稀罕这贱婢便好生看顾,免得再起争执。下次,妾身可不会再轻易罢休!”说罢愤然离去。
只是转身之余,眼底不由泻出几分伤意,她自觉她的夫君并不沉迷女色,自过门以来她将倾慕他的莺莺燕燕肃清彻底,手段利落,他从来不闻不问,便是将那庶夫人王氏禁足一事,也未见他有所偏帮,如今却为这奴才亲自出手阻了她!
慕瑛心底酸涩,然傲然如她怎肯轻易服软?也唯有用她咄咄逼人的骄傲来掩饰那一抹不为人知的委屈……
千琋望了眼面前玉貌醉颜的八阿哥,以及身后缓缓踱来的九阿哥、十四阿哥,一时也是极度不情愿招架,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暗叹一息,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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