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子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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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昭心里着急,三步并作两步地蹿到了楚千尘与静乐前方,挡住了她们的前路。

“”静乐被顾南昭吓了一跳,手里的梅枝脱手落在了地上,几片小巧的红色花瓣随之掉落。

静乐低呼了一声,心疼地蹲下身去捡。

“这不是宸王妃吗?!”一个略显高亢的女音从暖亭的另一边传来,“咦?!二皇子殿下也在啊!!”

那个苍老的女音一字比一字响亮尖利,似乎很是震惊。

楚千尘慢慢地转过了身,闻声朝暖亭方向望去。

身着铁锈色袄子的单嬷嬷快步走到了暖亭边,眉头紧皱地看着不远处的楚千尘与顾南昭。

单嬷嬷的后方,礼亲王妃、睿亲王妃、顺王妃等五位王妃也朝这边走来,周围又惊起了几只振翅的雀鸟。

单嬷嬷扭着肥硕的腰肢又上前了一步,一手指着转过身来楚千尘质问道:“宸王妃,您怎么能这样?!”

她那义愤填膺的表情仿佛是二人做了什么天理不容又或者伤风败俗的事,心里暗叹自己的时机来得刚刚好。

“不是的。”顾南昭俊逸的面庞上闪过一抹慌乱之色,想解释。

但是,单嬷嬷根本就不想听顾南昭解释,反而觉得如此正好。

“礼亲王妃,睿亲王妃,您几位也过来看看”

单嬷嬷一边说,一边转头去看礼亲王妃等几位王妃,眼底掠过一抹灼灼的热切。

按照大齐的礼节,公主在及笄礼后,还要由长辈为其簪花,再由其他长辈奉上醴酒,祝福三公主。这醴酒是三公主出生那年酿的,只会在三公主及笄和婚礼当日享用。

方才,皇后请楚千尘为三公主簪花,是借这个名义把她弄走,让她落单。

同时,皇后又派人以楚千尘的名义把二皇子约到了这个暖亭。

这场好戏自然是需要见证人的,皇后选的就是礼亲王妃等王妃们,借着让这些王妃去取醴酒把人领到这里。

只要几位宗室王妃亲眼看到楚千尘与顾南昭两人单独“私会”,皇婶与皇侄,又是表妹与表哥的,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礼亲王妃来回扫视着楚千尘与顾南昭,下一刻,就看到蹲在一丛花木旁的静乐站了起来,一脸狐疑地望向了她们,也唯有背过身的单嬷嬷还没看到静乐。

礼亲王妃与其他几位王妃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古怪。

周围的几株松树被寒风吹得摇晃不已,“嘎吱”作响,又是点点雪花随风飘来。

礼亲王妃挑眉问道:“单嬷嬷,这有什么问题吗?”

单嬷嬷也感觉到众王妃的神情有些奇怪,心里咯噔一下,僵硬地转过了身,却见楚千尘的身侧赫然多了一个静乐。

单嬷嬷的眼睛霎时瞪得老大,看着静乐的眼神仿佛见了鬼似的。

静乐就站在楚千尘的身旁,顾南昭在两人身后,他距离离尘还有几步,这既不算是顾南昭与楚千尘独处,两人也没有肌肤相亲,无一丝逾越。

顾南昭在单嬷嬷刚出现时,是有些慌乱的,毕竟他是应约前来。现在,他稍微想一想前因后果,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顾南昭不喜欢后宫的那些勾心斗角,却并不意味他像安乐那般单纯。

他自小在这深宫里长大,耳濡目染下,自然是看了不少的,过去这十几年妃嫔、皇子、公主因为后宫的争风吃醋而丧命的,不在少数,只今年就有三岁的八皇子和五岁的七公主早夭。

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而且,皇后还是想利用自己来算计尘妹妹!

顾南昭像是被当头浇了一桶凉水似的,浑身发凉,顷刻间,人也冷静了下来。

顾南昭露出一个斯文儒雅的笑容,外表已经恢复成平日里那个举止得体的二皇子。

他从容地对着礼亲王妃等人揖了揖手:“皇叔祖母,我方才看到姑母与九皇婶在这里,特意过来问安。”

静乐是二皇子的亲姑母,是长辈。二皇子在御花园偶遇静乐避而不见才是不合礼数,不懂长幼尊贵。

“”单嬷嬷脸色尴尬,感觉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心情纷乱,忍不住就往花厅戏方向看去。

从单嬷嬷的位置,其实看不到花厅里面,只能隐约地看到外面戏台上的三四个衣着鲜艳的戏子一边唱,一边在戏台上游走。

无论那些戏子唱得多好,湘妃扇有多精彩,今天的皇后都没心思看戏了。

此刻,皇后的身旁多了一个双十年华的美貌妇人,白皙丰腴的圆脸上,长眉杏眼,琼鼻丰唇,一头乌黑的青丝绾成了妇人的圆髻,头戴七翟冠,耳垂着一对掐丝云纹金环,明丽中透着几分端庄。

皇后笑着问妇人道:“八弟妹,府上新生的小公子满双月了吧?孩子怎么样?”

美貌妇人是皇帝的八弟诚郡王的王妃。

诚郡王妃弯着唇笑,殷勤亲和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边,道:“多谢皇后娘娘关爱。犬子康健得很,长得很像我家郡王,等孩子再大些,臣妇就带他来给娘娘请安。”

诚郡王妃笑容慈爱,应对得体。

皇后优雅地抚了抚衣袖,转过脸,跟殷太后唏嘘了一句:“这一转眼,八皇弟家都有两儿两女了。”

“儿媳记得八皇弟只比九皇弟大一岁吧。”

何嬷嬷附耳在殷太后耳边说了两句,殷太后目光微转,不露声色地叹道:“老八媳妇,好像前些天你还抱着你家常安来给哀家请安,常安多大了?”

常安是诚郡王妃的次女,也是嫡女,小小年纪就被封为常安县主。

诚郡王妃忙答道:“回母后,常安才刚满周岁。”

此言一出,周围原本不明所以的一些女眷也品出味来。

诚郡王妃笑容更深,接着道:“刚满双月的老二是府中的徐侧妃所诞,我和王爷都喜欢得不得了,以后世子也有个伴儿了。”

一部分知情人都知道这位徐侧妃也是因为给诚郡王产下次子才从普通的妾室得封侧妃之位。

而且,当时还是诚郡王妃亲自找皇后请的懿旨,为此,诚郡王妃得了皇后一句“贤良淑德”的夸赞。

其他女眷们别有深意地偶尔对视一眼,这下,看戏台的人又少了好几成。

皇后目光有些闪烁,笑道:“看着八弟他们几个这些年一个个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以后也都是后继有人,本宫与皇上也甚是欣慰啊。”

皇后这么一说,诚郡王妃很是受宠若惊地表达了一番她的感恩,说她与诚郡王这些年多亏皇上皇后照应,又说什么承蒙皇恩浩荡云云,说得是天花烂坠,好像他们诚郡王府有如今的好日子多亏有帝后似的。

皇后听了,对此十分受用,又赞了一句诚郡王妃是贤内助云云,接着眉峰微蹙,话锋一转:“哎,九皇弟都二十出头的人了,这京城里的宗室勋贵但凡这个年纪的,膝下都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

皇后一边说,目光一边瞥向殷太后,只见殷太后正饮茶,连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看不出她的心思。

皇后本也没指望太后给她什么回应,自顾自地往下说:“九弟妹是个好的,知书达理,进退得体,与九皇弟真是郎才女貌。当初皇上也是想着九弟妹八字好,可以旺九皇弟,才会赐下这门婚事,可见这姻缘天注定。”

殷太后原本面无表情的,倒是在听到“姻缘天注定”这几个字时,微微有几分动容。

“皇后娘娘,这哪里是姻缘天注定,是玄净道长算得准才是。”诚郡王妃凑趣地说了一句。

“是啊。”皇后唏嘘地叹道,“九弟妹什么都好,也就是年纪小了些。不过那时候为了九皇弟那也是没办法了。”

“后来皇上也时常感慨说,这桩婚事是指对了,就是九弟妹年纪太小,怕母后急着抱孙子,怪罪皇上呢。”

诚郡王妃与皇后一唱一和地附和着:“母后一向慈爱宽厚,怎么会怪罪皇上与娘娘呢。”

“我看自打九弟妹与九皇弟成亲后,九皇弟的身子是一天天好起来,母后高兴且不及,今天我瞧着母后都年轻了好几岁,想来也是了了她老人家一桩心事,高兴着呢。”

诚郡王妃是个会说话的,舌灿莲花,几句话倒是哄得皇后喜上眉梢,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似的。

皇后一直在留心殷太后的神色变化,觉得太后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满京城,别说是宗室勋贵和文武官员了,就算平头百姓,也没有年过二十犹膝下空虚的。

但凡是做婆母的,无论什么出身,家里是贫贱还是富贵,没有哪个会不在意儿子的子嗣的,这一点是千古不变的。

就算是殷太后为了儿子才维护楚千尘这个儿媳,也不可能不在意楚千尘的年纪。

楚千尘才十四岁,距离及笄还有大半年呢,就算及笄了,年岁也还小,什么时候能得个孩子也难说。

眼看着顾玦的年岁越来越大,难不成太后真愿意就这么等下去?

说到子嗣的问题,周围其他的女眷也极为敏感,大都隐约地猜到皇后兜着圈子说了这么多,到底是冲什么。

原本在闲聊的女眷们也都闭上了嘴,有的装模做样地喝茶,有的直接侧首看着皇后与殷太后,也有的一心两用。

第二折戏落幕了,乐声止,厅里厅外登时安静得出奇。

殷太后放下了茶盅,忽然问了一句:“哀家记得老八今年也二十三了吧?”

皇后眸光一动,唇角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似乎演练过无数遍似的,颔首道:“是啊。”

诚郡王妃笑吟吟地接口道:“徐侧妃今年初才进的府,她是个好福气的,一进府就怀上了,为王爷诞下了麟儿。我想着哪日等除夕去太庙祭祀时,一定要好好告祭一下父皇以及列祖列宗。”

诚郡王妃说话的同时,皇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花厅外瞟,只等着“消息”传来,届时,太后必是凤颜大怒,然后,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了。

她只需要太后气头上的一句话,这么多人在,太后只要说了,就是金口玉言,顾玦也不能打太后的脸吧?!

想着,皇后的眼眸愈发晦暗,如深渊般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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