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编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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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杀!还是要放了我们!”亚当少尉猛踢房门,冲着看守者怒吼:愤怒大吼:“痛快一点!干嘛折磨人啊!混蛋!”

可惜,屋外的士兵如同是聋子,对暴怒的少尉俘虏视而不见。

这令[洛夫伦西克斯·亚当]的怒火愈发旺盛,他狠狠撞击房门:“开门!开门!开门!”

房顶都随着他的撞击而颤抖,细细的灰尘落下来,在阳光中飞舞。

外面士兵依旧不言语,只是搬来几根木头把门顶住。

“够啦!”隔壁的罗纳德少校喝止少尉:“省点力气!别把自己搞受伤。”

听到少校的话,亚当喘着粗气停下。

军官俘虏被单独关押在热沃丹外面的一处农舍。

他们既没被杀、也没被放走,每日两餐供应,就这样关着。

最开始,有人认为温特斯是要招降他们,大家还为此相约不当叛徒。

可那位小学弟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

再然后,有人认为温特斯是把用他们换赎金、或是当成谈判的筹码。

但外面的看守也没表现出过这种意思,准确来说,看守根本不与他们交谈。

因此被俘军官们心中的焦躁和不安与日俱增。

“学长!”亚当走到埃佩尔上尉身旁:“你倒是说两句话呀!外面情况怎么样?亚当斯将军什么时候能派兵来?您到底是怎么了?”

农舍很小,只有两间房。罗纳德少校一间,其他尉官一间。

尉官之中,埃佩尔原本就是少校的副手,众尉官自然拿他当主心骨。

可自从上尉被关进来,一句话也没说过。

他变成了只会走动而没有灵魂的肉体,既不忧虑,也不愤怒,唯有麻木。

亚当大喊大叫,埃佩尔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抱着膝盖、望着窗外。

“蒙塔涅那混蛋,究竟是怎么把您弄成这副模样?”亚当心疼又生气,他冲到窗口,对着看守大吼:“把温特斯·蒙塔涅叫过来!他到底对埃佩尔学长施了什么邪法![对维内塔人严重的地域歧视言论]!”

“亚当。”埃佩尔突然开口:“你过来。”

亚当先是一惊,下意识走到学长身旁。

埃佩尔拍了拍地板:“坐下。”

亚当乖乖坐下。

然后,埃佩尔又回到之前的状态,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亚当坐了一会,又气愤地站起来。

“[旧语]温特斯在干什么,我大概猜到一些。”伊什特万中尉抱着双臂,靠在窗户旁,仔细观察着农舍外面:“[旧语]很有意思。”

军官们不想被看守听懂谈话内容时,就会换成旧语。

“[旧语]您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亚当惊喜地问。

伊什特万吐出一个词:“[旧语]垦荒法令。”

“[旧语]什么?”

“[旧语]军团总部的《垦荒法令》,就是招募流民开荒。你没发现,这几天以来,外边一个流民也见不到?”

“[旧语]蒙塔涅在搞什么不紧要。”亚当的心思全然在另一件事上:“[旧语]埃佩尔学长的心智被巫术弄坏了。您带头,我们想个办法逃走!”

“[旧语]逃不掉的,连乘马也没有,怎么逃?”伊什特万轻笑一声:“[旧语]不过可以试试。”

……

温特斯不是在故意晾着学长们,而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忙,忙到把学长们都给忘了。

温特斯把手头的全部斥候都派向铁峰郡相邻的白山郡[Mont  nc]、沃涅郡[Vernge,意为战士],监视新垦地军团的一举一动。

同时,莫里茨中校、胡安中尉和安德烈正在带领骑队日夜巡视进出铁峰郡的大小道路,张网拦截从白山郡和沃涅郡进入铁峰郡的哨探。

温特斯签发了[封锁令]:未经驻屯所批准,任何人不得离开铁峰郡,任何人也不得进入铁峰郡。

他要尽可能把铁峰郡藏在迷雾里面。

而温特斯当下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城外的流民营地,他甚至吃住都在流民营里。

巴德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城内,负责处理热沃丹的大小事务。

至于理查德·梅森上尉,作为军衔并列第二高的军官,梅森学长整日不见踪影,每天大清早便骑马出城,入夜才回来,据说是在寻访铸钟匠。

……

流民营地,气氛肃杀。

大批逃难农民来到热沃丹乞讨,而热沃丹不允许流民进城,只在城外每日放粥,甚至临时修筑城墙以阻挡流民。

守在城外的灾民用几根木棍支起帐篷勉强住下,他们越聚越多,最终自然形成一处巨大、肮脏又泥泞的营地。

这所谓的营地,根本没有营墙或是“边界”这种东西。

但是现在,它有了。

莫里茨和堂·胡安攻入热沃丹之后,第一时间派兵控制住了流民营。

巴德抵达热沃丹之后,更是加大了对流民营的控制力度。

原本没有边界的流民营地,如今周围有两圈用木桩、绳索围成的“墙”。

两圈墙之间大约有六米的间距,披坚执锐的士兵在其中巡逻。

任何擅入两墙间空地的流民都将被处以鞭刑,再犯绞死——这是巴德亲自制定的规矩。

“不准逃!不准吵!发粥时不准抢!”这是巴德给流民们定的三条规矩,而惩罚手段很单调,只有两样:首犯三鞭、再犯绞死。

空地的木桩上挂着的尸体,就是最直白的警告。

连安德烈和堂·胡安都感觉巴德做得太过头了,更别说是温特斯、莫里茨和梅森。

但是巴德坚决要这样做。

罗纳德少校拿流民没什么好办法,他挑选年轻力壮的男性当兵,剩下的就扔在城外,每天发放一些煮了又煮的麦粥。

他只是在拖延。

而温特斯和巴德,要彻底解决问题。

……

“叫什么?”温特斯头也不抬地问。

面前的逃难农夫战战兢兢地回答:“彼得。”

在彼得身后,衣衫褴褛的灾民排成长队,看不到尽头,一直延伸到流民营地深处。

倒不是他们自觉排队,而是鞭子和棍棒打在身上太疼。

听到农夫自称[彼得],温特斯头痛欲裂,因为这是他今天遇到的第十四个彼得。

也是没办法,从平民百姓到王公贵族,人人都是翻来覆去地用那些常用名。

更别说有些教会贵族还会限制选择,规定属民必须从经书里挑名字。

许多农夫一生都不会离开他们的小村庄,人口有限,名字重复也没什么。

但是温特斯现在要[编户齐民],名字重复便成为困扰他的大问题。

好在他已经想到办法。

“你是哪个镇、哪个村的人?”温特斯问农夫。

“清风镇。”农夫小声回答:“石壁村。”

他不敢大声说话,因为流民营实施军法,严禁喧哗。

谁敢大声吵嚷,立刻就会被抓出去抽鞭子。

全靠这般酷烈手段,不到三百的士兵才暂时压制住人数几十倍于他们的流民。

这不是长久之计,温特斯必须赶在爆炸前泄压。

看着面前的农夫因为常年劳作而晒得黝黑的面庞,温特斯无奈道:“你长得黑,你就叫彼得·布莱克[Peter  ck]。”

名为彼得的农夫愣住,好一会才点头。

温特斯飞快地在纸上写下几行潦草字母:“你是清风镇、石壁村的彼得·布莱克,不要和别的彼得·布莱克搞混。”

“大人……”彼得怯生生地问:“还有别的彼得·布莱克吗?”

“有。”温特斯轻哼一声:“有的是。年龄?”

“什么?”

“你多大?!”

“三十一。”

“家里有地吗?”

“没有,我给克瓦老爷种甜菜。”

“结婚了吗?”

“没有。”

“那你也没有孩子,对吧?”

“没有。”

“父亲、母亲,还在吗?”

彼得的鼻子发酸:“都不在了。”

“节哀。”温特斯叹了口气:“好好活着,会有活路的。”

彼得不明所以,愣愣地点头。

温特斯又拿出一块小木牌,在上面写下[清风镇、石壁村的彼得·布莱克],递给对方。

“这上面是你的名字,以后要凭这个领吃的。”温特斯指了指身后:“去那边,把这个给那人看,去清风镇的营地。”

彼得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傻站在原地。

“过去!”温特斯不自觉瞪起眼睛。

这下彼得懂了,他跑向前面。

他忍不住掏出小木牌看,上面有一行字母,还有一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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