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四十二章 问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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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听了连连称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可是让儿臣下一道诏书询章越如何应对契丹?”

曹太后道:“章越乃国士,人主下诏问之未能优礼,当遣重臣问讯。张茂则如今正在永兴府,陛下可下旨让他代人主亲询。”

顿了顿曹太后道:“先问章越方略,再问他愿不愿去瀛州赴任?”

官家闻言道:“去瀛州?可朕还是想调章越回京!”

曹太后笑着道:“陛下急什么?欲进人必先观其志。”

……

章越一行已下榻在永兴府的驿馆内了,这一次回京除了彭经义,黄好义外,他只带了十几人随从,丝毫看不出是个封疆大吏的架势。

章越在驿馆住下后,得知入内内侍省都知张茂则来见。

章越以往与张茂则是老交情了,当初在打击任守忠时,二人是同一条战线。

新君登基后,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规律,张茂则就退二线了,只给曹太后和高太后办事。

章越为了避嫌,也与他少了往来。

熙宁六年上元节,王安石乘马进宫座马被殴,便是张茂则指示人干的,张茂则还当面骂王安石说,宰相也是人臣,骑马进禁宫是要当王莽吗?

现在张茂则与章越在驿舍相见。

几句寒暄后,张茂则便道出了他代天子咨国事的来意,他问道:“辽主建牙云中府意欲何为?”

辽国攻宋两条路线,一条西路是从云中府出兵,攻打河东太原方向,这里地势颇为险要可以防御。

还有一条则是东路,因为丢失燕云十六州的缘故,这里几乎无险可守,全是平原。如果野战打不过,辽国的骑兵可以一口气打到黄河边上,直抵汴京。

章越则直接道:“契丹不敢兴兵,只是在画疆而已。朝廷缓答而峻拒即可。至于辽主建牙云中,只是见我收复河湟,故而为唇齿之计而已,侵我疆土。”

“割地不过求一时太平,辽国贪得无厌,朝得寸,暮得尺。”

张茂则点了点头,听了稍稍心安。

章越继续道:“如今熙河战事方歇,本朝需三至五年恢复国力,在此之际需休养生息,切勿交兵生事。”

张茂则道:“可如今难处是如何在三五年内,与契丹西夏和平共处,各不交兵?”

章越道:“西夏国内疲敝,暂时无力进取,而契丹一时叫嚣出兵,岂能若要打早打过来了,其实契丹更惧与我交兵,故而在虚张声势,但很多人看不出,只是畏于契丹势大而已。”

张茂则问道:“依章经略之见,这三五年内真可以保太平吗?”

章越道:“可以与辽国重议画疆之事,从澶渊之盟,到富公再使辽国已过二十年,辽主要将盟约亦当重新推定,以求更大的好处。”

“不拿出真金白银,空白以口惠而实不至之举,骗不了契丹。但我们一旦示弱,则夏国亦生得寸进尺之心,也会趁势提出增加岁贡。”

张茂则听得满头是汗道:“咱家听得有些糊涂了,为何方才经略说契丹不愿打,只是虚张声势,但这边又说要重新划定盟约呢?”

章越道:“因为辽国之患在于国内而并非本朝,所以才挑动与宋画疆之事。孟子云,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所以辽国深明这一点,所以不会真打,但又要与宋挑衅,来巩固权位。”

章越说的就是一个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问题。

辽国最大的问题,是处理国内的矛盾,与宋朝画疆的问题,便是次要矛盾。但是这个事情如果两国处理不好,那么次要矛盾便会上升为主要矛盾。

经过章越这么一说,张茂则顿时醍醐灌顶。

张茂则心道,难怪官家如此器重于他,两宫太后要我亲询章越,此人见识明了,断事清晰,若为宰辅必称名相。

张茂则又问道:“如今瀛州知州空缺,不知章经略是否有意出知瀛州?”

章越则笑了笑道:“愿凭陛下差遣。”

张茂则问道:“哦,万一契丹南侵,瀛州首当其冲,难道经略不担心?”

章越则心想,这瀛州宋朝经营很久,历史上金兵两次南下时,都没打破河间府,汴京陷落了,河间府都安然无恙。

章越道:“若是契丹真敢南侵,某必死守瀛州!令契丹不敢深入!”

张茂则笑道:“咱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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