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香子「30」(1 / 2)

加入书签

傅蕴玉在离开燕朝前日,亦是如现在一般寻死觅活,怎么也不愿嫁到洵国去,她宁可孤独终老,也不要与狐为伴。

卫温于她眼中,犹如狐狸一般,可母亲韦薏终究将她送到了此处。

那天,鸾台的宫女和小黄门在走廊、宫殿,庭院之间熙熙攘攘地东奔西走,忙得不开交。

玉环公主要出嫁到洵国去,众人便提前几天开始收拾公主所用之衣食住行之用具,院中摆放着几十箱嫁妆,而自内侍省送来的半成品衣裳和布料也叠落几堆在绛仙殿前厅一侧,另一侧则是绢抹云履正待收拾。

泪痕尚未退却的傅蕴玉坐偏殿里,搁这白纱帘看着众人和一地用具,猛地翻了脚凳。

“阿玉,休得无礼。”韦薏从垂帘听政结束以后,便摆驾来到鸾台,看着披头散发的女儿,她也闭眸长吁短叹起来。

“为什么非要我去,哪一个不可以以公主之名嫁到洵国去!”傅蕴玉咬牙切齿,她只穿了一身中衣,裹着被褥蹲在贵妃榻上,冰冷的面容瞧着母亲,心中感到绝望。

见母亲沉着脸,傅蕴玉知道她怎么无理取闹,也非嫁不可,但还是挣扎说,“那个地方,荒无人烟,连米都没有,我又喝不了奶茶,吃不了奶酥,我怎么过日子!”

说罢傅蕴玉哽咽,转而又发出一阵笑声,她笑着溢出泪来,方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生在帝王家。

“你必须去!”韦薏从凳子上起身,拂袖面向女儿,也是一阵唉声叹气,她此刻与女儿一样愁眉不展,“没有办法,吃了败仗。”

“他们根本不可能拿下燕朝,我是您和阿爹的爱女,难道不能为此再去交涉,不可能没有其他办法!”

“什么天朝上国,简直就是自欺欺人。”傅蕴玉垂首,忍不住骂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言辞。

这一句,却是说中了韦薏的痛处,燕朝新立而有强敌环伺,南边的耀朝也自称天朝,一山二虎,谁能笑到最后尚未可知。

“听阿娘的话,嫁过去,好好照顾自己,人家不敢欺负你,但你也要识大体懂规矩,别再无理取闹,这是家里就算了,若是在那儿闹得不可开交添麻烦,莫怪母亲到时不讲情面,要治罪你。”

韦薏一开始也不愿意女儿嫁到蛮荒之地,可如今她涉政治国肩负重任,想法朝又转变了。

既然洵朝愿意联姻,那便可以保证燕朝西陲未来几年太平安定,燕朝可以放心安稳内政,再将目光放在南耀之处伺机而动争夺天朝之位。

一时沉默,傅蕴玉不禁抬眸看向母亲。

母亲一身深青色交领直裾袍站在她眼前,这面容依旧如往昔一般精致,头上的花冠亦由于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然而傅蕴玉却感到现在的母亲有些陌生。

“听话,去了那儿遇到什么,都要冷静以待,那里的王后我也略知一二,并非不善之人,她不会亏待你的。而卫温,阿娘虽摸不透他到底是个怎样为人,可目前看来是沉稳之人,或许有些油腔滑调言辞不中听,但是你要懂礼。这场联姻,不是你一人的事,是两国之事,黎民们刚刚安定,不想再徒生战乱了,阿娘也不想再看见血雨腥风了。”

傅蕴玉便是听到母亲这一段话,突然不再挣扎,艰难地顺从了大家的意思。

而事到如今,傅蕴玉现在这样胡乱断发,不仅惹的灵雨跟着气恼不安,亦是让卫温睡醒一睁眼来,脸色便是难堪不已。

思来想去,卫温终于怒了,他起床以后连早膳都没用,便一脸乌云地走到了灵兮殿来;卫温对傅蕴玉先前拔剑之举尚且不气,然而这断发之举却是让他怒发冲冠,这个小姑娘在家胡作非为便也罢了,都到了洵国,她这是给谁难堪,搞得不好,又要引起洵国与燕朝争端。

“傅蕴玉你年芳十五,不是那大街上无知的黄口小儿,可现在这般是给谁不快活,你自己不快活,大可不必让所有人跟你一道不快活,自打你嫁过来,大家清楚你怎么想,对你礼遇有加,也不强求你我之事一味忍让,可你不当这样上房揭瓦,适可而止吧,别再闯祸了,你是千金之尊,天之娇女。”

卫温却没有破口大骂,而是站定在床边,看着如石雕一般的傅蕴玉,平常声色,可语句间却是极具讽刺,又有道理。

“千金之尊,天之骄女。”

然而,床上的小女子侧过头看着卫温,却是笑了笑。

“那天你由斩衰换上婚服,你便注定要改变命运,这事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如果你觉得东宫无聊苦闷,可以换上常服去宫外市井散心,你若是思乡,市集那边有中原人开设的客栈酒舍和茶社梨园,你带着随从去便是,阿妈也惯着你,没人敢拦你出宫门。”

说着,卫温向后转去,移动眸光看向那梳妆镜前的一盘青丝,思忖着蹙额看向那侍立在两旁的灵雨和李易清。

这两人感到太子忧心忡忡,当即跪伏在地,灵雨率先请罪道,“太子殿下,奴婢侍奉不周,请治罪。”

没错,主子犯错,而受罚的却都是奴婢,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你们俩倒有自知之明,自己计较着如何罚俸吧,若是该挨板子,则自己去领板子。”卫温颔首说着,随即又看了看傅蕴玉。

听到卫温要罚灵雨和李易清板子,傅蕴玉当即坐不住了,掀开被褥便下床直起身板,她仰视着卫温,质问道,“我断发,与她们何干,你这个蛮子又来发什么失心疯。”

须臾。

卫温听言,唇角勾起来,一抹冷笑向傅蕴玉露出,他端详着小女子的姿态,又挑起浓眉,调侃道,“你真不像个公主,该给你再找点书读读,免得你再如何癫狂,不然真以为尚在人事不知的年纪,免得你在这里没事便自怜自艾。”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