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7章 互逞计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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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十年的冬日,比建兴九年的冬日要暖和不少。

不但凉州的冬雪要比往年来得迟,就是江淮一带,结冰的地方也比往年少了很多。

“禀将军,探子来报,吴虏在濡须口似有大军集结。”

寿春城的都督府里,一名文吏步履匆匆,把前方送过来的谍报送到满宠手里。

满宠面色从容地接过来,问道:

“可知是何人领军?”

“听说是孙权亲自领军。”

满宠一听,古怪一笑:

“孙贼这些年来,岁岁欲整军北犯,我还道今年能安分一年,没想到他竟是在年底最后一个月才行动。”

太和三年春,欲袭西阳。

太和四年冬,欲袭合肥。

太和五年冬,诈降。

太和六年冬,原本以为能安分一年,没想到十二月又欲北犯。

吴虏多在冬日与初春时北犯,是因为魏有精骑,在天寒时出战,战力会有所下降。

而吴人不善陆战,故欲避魏之长也。

吴虏在冬日有所行动,满宠早就已经习惯了。

只见他吩咐道:

“派人把谍报送与王刺史,让他做好准备,随时策应。”

虽与王凌不和,但终究是同在朝为官,又是同镇守淮南之地,防备吴虏。

这等国家大事,按规矩自然还是要知会一声。

王凌得知孙权欲亲自领军北犯,当下顿时大怒道:

“孙贼去年戏吾,让吾在满老匹夫面前大失颜面,吾尚思如何复仇,没想到他竟是送上门来!”

于是整顿扬州兵马,进驻合肥。

而满宠则是在寿春继续征召豫扬二州兵马,同时召令兖州,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就在魏国正在厉兵秣马,准备在巢湖合肥迎头痛击吴人时。

吴国一支兵马,却是悄悄地从庐江郡皖城出发,绕过了巢湖,迅速向魏国的庐江郡扑去。

这支兵马的统帅不是别人,正是镇守武昌的吴国上大将军陆逊。

(注:庐江分成两部分,一是南边吴国庐江郡,魏国又在北边设了一庐江郡,位于合肥西面,与吴国庐江郡相对。)

陆逊的声东击西之计,不但把守在合肥的王凌瞒了过去,就连在寿春征召兵马的满宠都被满了过去。

就在满宠和王凌都以为吴国是像往年一样,要从濡须口进入巢湖,进犯巢湖边上的合肥时。陆逊已经带着兵马,奔袭到魏国庐江郡郡治六安城下。

六安城的守将看到城下的黑压压的吴兵时,大为惊恐,连忙派人前往合肥和寿春报信,同时加强城头的防守。

已经年近五十的陆逊,虽已贵为一国上大将军,又领军多年,但身上仍保持着读书人特有的儒雅。

陆逊寻了一和上高地,看着眼前的六安城,吩咐道:

“派人前去劝降,同时让军中立刻伐木作攻城器械。”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了紧身上又厚又长的羽绒服。

相比于大江边上,远离岸边的六安城,似乎要更冷一些。

事实上,裘衣比起羽绒服来,还是要昂贵一些,而且也比普通的羽绒服要暖和一些。

但陆逊身上这件羽绒服,是从蜀地定制的。

又厚又长,夜里甚至可以当作被子盖。

比起那些没办法加厚的裘衣来说,可是暖和多了。

现在吴国的世家豪族,在府内走动大多都是披着裘衣,但外出的话,那都是要披上加厚加长的羽绒服。

而对于那些小家族来说,则是选择普通一些的羽绒服。

毕竟羽绒服里衬和外表皆是丝绸所制,比起裘衣来,也不算是失了面子。

庐江城头射下箭来,很明显是拒绝了劝降。

陆逊也不着恼,因为这个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他又领着人,在营地里巡视了一番,督促各营做好攻城的准备。

虽然营地还算是有序,但却有些乱哄哄的。

陆逊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做太多的要求,只是让各营的将领过来,让他们约束好自己手底下的将士。

世人皆言吴人善操船,却不善陆战,除了历史传统,南方无马等原因外。

还有现在吴国所施行的军制,也是一部分原因。

除了陛下亲自掌握的禁军,其他军中各营最精锐者,莫过于将领手中那些可以世袭的部曲。

故军中统帅,最大的任务是协调诸将,让他们领诸营齐心向前,不可各自为战。

不过陆逊身份尊贵,又素来德高望重,所以在他的督促下,吴军的营地很快就建了起来。

第二日,吴军就已经派出营队开始攻城。

虽然攻城器械没有做好,但这并不妨碍吴军先尝试把六安城的护城河填平。

六安城虽是庐江郡的郡治,但其实并不算是大城。

但因为它是临沘水而建,所以护城河不但深,而且很很宽。

负着土石的士卒开始向前冲跑,他们身上连皮甲都没有,有的甚至是衣服褴褛。

这些都是最底层的士卒,还有一部分死卒。

魏军在护城河对岸还立有鹿角,鹿角后面的魏军弓弩手在吴军进入射程后,开始张弓拉弩,箭飞如雨。

吴军士卒吸进冬日里冷冰的气息,然后口鼻喷出白色雾气,闷着头只顾向前冲。

箭羽从空中落下来,有的插到地上,有的插进背上的石土,让吴军士卒幸运地躲过一劫。

但也有箭羽穿透了士卒的身体,带着士卒倒在地上,身体里流出来的热腾腾的血,很快在这种天气里变冷。

没来得及渗入地下的血很快凝固,和身体一样,变得冷冰。

更有甚者,没有被射到要害,哀嚎着倒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又被同袍踢翻在地,然后又有脚踩踏而过。

接着有人踢到了呻吟不已的伤兵身上,自己也跟着摔倒,压在伤兵身上,背负的石土撒了下来,把伤兵的脸面掩埋了起来……

陆逊就站在后方不远处,看着前方空中魏军射出的密密麻麻的箭羽,面色沉静,但是眼底却有一丝丝的阴郁。

这些年来,吴魏两军一直是交战于合肥城。

魏贼不断加固合肥,同时又在合肥布防重兵,按陆逊的想法,自己突袭六安城,魏贼当是没有防备才是。

从自己顺利无比到达六安城下看来,魏贼确实是想不到这一节。

但自己同样也没想到,六安城看起来是小,可从魏贼的反应看来,城里只怕布有精兵强将啊!

这么想着,再看到冲上去填护城河的辅兵们以极快的速度溃散回来,眼底的阴郁就更浓了。

“来人,传令下去,让军中加快速度,不要怜惜兵卒,明天务必要把护城河给填平了!”

“还有,最迟后天,务必要把云梯全部造好,开始正式攻城。”

“诺!”

前方的喊杀声与惨叫声,仍隐隐约约地传入陆逊的耳里,但他已经没有心情去听。

他的目光,看向了东边。

那里,正是合肥方向。

只要能攻下六安城,那么大吴在江淮就有了一个立足点,同时还可以威胁合肥的侧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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