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棺(死于无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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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顺着力道被扔出去, 双脚蹬着墙面反身蹿向帝释天,咔嗒声响,巨大的死神镰刀割开灰尘和空气, 如一抔弯月勾住帝释天, 锋利的刀刃自其后背向脖子逼近。

喀!哐!

快得化成虚影的镰刀陡然被抬高的黑金机械翅膀挡住, 金色的火星呲呲冒出一大串, 却见原本鳞萃比栉的黑金覆羽骤然竖起一排, 尖利的羽毛卡住攻势迅猛的镰刀。

岑今用力压下镰刀,冷冷地盯视近在咫尺的帝释天的眼睛, 后者一笑,另一边翅膀倏然弯起, 翅尖的飞羽竖起,闪着寒光的羽毛尖正对岑今背心, 猛地刺下来。

岑今身体一动便想退开,不料胳膊肘忽然被拽住,抬眼看向帝释天,后者脸上的恶意几乎化为实质扑面而来。

镰刀被卡住抽不出来, 身体被掣肘而后背利器将至, 千钧一发之际, 岑今猛将镰刀柄掷向帝释天后背, 而后整个人原地后空翻并反手握住帝释天的手,致使利器刺中其手臂,而后脚尖点着机械翅膀,借力落到帝释天身后握住镰刀,顺着飞羽缝隙的方向拔.出来, 迅速后退四五米,三四个绕身旋转如陀螺, 将力道蓄至最猛便狠狠一刀斩下去。

噹!重响刺耳。

淡蓝色的透明光照突然之间出现在帝释天的头顶,蓝色雷电滋滋作响,如爬虫般迅速漫上镰刀刀身,沿着合金材料的刀身爬到刀柄,岑今双手一麻,差点松开镰刀,好在他反应足够快速,飞快远离帝释天,跳至天台边沿。

岑今居高临下,轻声道:“雷电?”

帝释天于半空中翻身,速度快得像瞬移,秒至岑今上方三四米的位置俯瞰他,两只手摊开,掌心是两团紫蓝深色的雷电:“因陀罗,司职雷电与战斗。自屠杀神佛一役后,我没有再使用过雷电,你很荣幸,成为数千年后的第一个。”

岑今微微屈膝,上身前倾,警惕地盯着帝释天手掌心的雷电,尽管雷电看上去不过排球大小,他却能感觉到它们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力。

帝释天左手轻轻一扬,掌心的雷电球缓缓升起,随着他一声‘去’便唰地飞出,直向岑今面门,后者转身跳下楼,身后嘣地隆然巨响,球状雷电触碰到墙体不仅产生大爆炸,里面积压的高压雷电如渔网般瞬间铺开,像一把密集的锯齿那样仔仔细细地解剖着墙体。

一瞬间,墙体如灰烬般坍塌成粉末。

岑今落地,狂奔十来米,身后接二连三数个雷电球砸落,雷电如腾蛇蜿蜒爬行,追咬着他的后脚跟,地面水泥层、泥土和岩石都被恐怖的雷电瓦解成松软的尘土。

猛将手中镰刀投掷出去,正中前方五楼楼体,岑今跳跃至同等高度,踩在镰刀刀柄并下蹲,看见坍塌的墙体和地面漂浮着一层深红色符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时候还走神,真不知道你是太自信还是小瞧我。”

岑今抬头,眼前飘过一片黑金羽毛,绵延垂落,像没有重量的真羽毛,阴影投落下来笼罩住他的影子,视线再往上,是帝释天刚才被利器刺中的位置,却连衣服都没破损。

而后是水桶般大的球状雷电居于头顶半米处,骤然掷落,避无可避,哪怕岑今秒速间为己身覆盖一层接一层的重力膜仍被可怖的雷电一一瓦解,巨大的冲力撞向他的腹部,拖曳着他重重坠落地面,砰然重响,仿佛投下数颗火箭.炮并同时爆炸,黑色、灰色和红色的炮.火冲击着地面,刹那间地面如同遭逢大旱的田地呈现出皲裂的狼藉状,爆.炸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甚至将周围的灰白色矮楼冲碎,致其寸寸坍塌。

滚滚浓烟笼罩地面,看不清底下岑今的动静,帝释天于半空中俯瞰,目光定定落在某点。

下一刻,被盯梢的某个点位置的浓烟形状发生变化,如伞尖般向上撑起,随即便是黄毛拖着巨大的镰刀如炮.弹般弹射上来,急剧高速的动作拖曳出长长的浓烟尾巴,空中登时发出铿锵激越之声,兵刀相见、拳肉相博,打斗臻至白热化。

另一头,江白平措看了眼维多利亚港口的方向,那边出现不动明王幻影,不用猜就知道是图腾的杰作。

作为图腾师父的江白平措颇感欣慰,反身一拳砸向三角蛇头头顶,后背无量光佛幻影腾空而起,轻飘飘落下一掌,却仿佛挟裹泰山之力,先壮大再缩小,最后汇聚于江白平措的拳峰,当触及蛇头岩石般的皮肤时便铺天盖地地释放出来,咆哮着撕开蛇头坚硬的表皮,裸.露出里面粉色的软肉。

从蛇头中心一点到蛇的七寸,皮肉绽开、血肉模糊,蛇头直接瘪下一米,连惨叫都不及便死去。

距离军区不远的一处海角,在一阵毒燎虐焰的猛烈攻击下,第三个蛇头被烧成黑色的骨架,连带老板上身衣服也烧干净,打赤膊站在礁石上,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抽了两口,看着斜前方出现的无量光佛幻影、听到后方剑吟刀啸的鸣声,便知昔日战友们的实力未曾下降。

捏着香烟抽两口,吐出白色烟圈,老板看见手背不知何时浮现的一排红色水泡,明显不是烫伤、没有痛感,轻轻一拨,水泡连皮带肉掉下来。

啧,被污染了。

精神污染的结果不是疯掉就是畸变,或者畸变的同时发疯,看来他比较幸运,畸变到无法治疗的地步还能选择清醒地自我了断。

老板凝神看向百米高海水墙里的巨大蛇躯,心里清楚就算砍掉再多个头颅最多削弱大蛇的战斗力,不能完全将其杀死,除非打碎它的心脏或将其剜肉剔骨。

忽然远处一阵突突声传来,转头看去,却见一架摩托游艇破开重重水浪疾驰而来,距离将近,老板才认出驾游艇的人是巫雨洁,她身后则是江白平措。

巫雨洁直冲老板而来,摩托游艇靠近礁石时突然一个摆尾扬起大片水花,将老板淋成落汤鸡,虽然他早就全身湿透了。

“老龙上车!把那条蛇打下来煲汤。”巫雨洁邀请老板。

江白平措双手合十,面容平静,仿佛他做的不是超速的摩托游艇而是莲花宝座:“阿难陀舍沙是千头蛇王,砍头不知得砍到什么时候,还是打它七寸吧。”

老板知道巫雨洁的尿性,早在摩托游艇漂移前一秒就护住香烟,所以此时全身湿透还能继续抽烟。

猛吸一大口,老板熄灭香烟,助跑几步跳落到摩托游艇上呼出白烟并说道:“走吧。黄毛还被困在军区里,早点解决这条大蛇,尽快援救黄毛,我估计无论总部还是总机构都忙着解决污染,没多少人在意黄毛那条命。”

江白平措只听过黄毛,没见过人和照片,对这小孩有些好奇,也有些惊讶于老板对黄毛的关注。

大灾难里,死亡是必然的,他们都经历过生离死别并习惯割舍,譬如眼下的大灾难必然更顾虑大局和多数人的性命,而单独被困灾难中心的岑今在必须二选一的抉择下,肯定是被舍弃的。

他们都习惯了这种必然带来牺牲的选择。

可老板今天说出来的话却似乎对此隐藏一丝不满,这说明黄毛的生死在老板心中比他们前半辈子塑造起来的习惯和观念重要一些。

江白平措疑惑之时,听到巫雨洁说:“尽快解决,时间来得及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军区。”

老板笑了声:“黄毛挺幸运,还能得你另眼相待。”

巫雨洁:“就是感觉亲切。再说人本就是接受指令进灾难中心解决问题的,不能因为他解决不了就放弃。”

问题现在不是普通灾难,你俩屠杀阿难陀舍沙后都不一定还能活动,再跑进军区,估计能跟那个黄毛一起发生畸变。江白平措内心腹诽,紧接着又猜想黄毛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两位战友都对他青睐有加?

“我记得老龙说过军区已经进不去了。”江白平措提醒。

老板:“劈开呗。”

江白平措无言以对。

巫雨洁:“这么重大且突发式的污染灾难,总机构有可能给出什么方案?”

老板:“老江这几年经常和总机构他们打交道,你随便猜一个最有可能的方案。”

江白平措沉默片刻,看向逼近后越想伟岸的蛇躯沉声说道:“我认为最有可能、也是最有效的唯一方案是——”

迎面是湿润的水汽,阿难陀舍沙的蛇头发出低沉的吟声,经过层层海水共振后形成一种低昂可怖的吼声,仿佛置身深海,听到无尽黑暗处的怪音。

“封棺。”

***

汽车行驶过程中,已经在港城和特区关卡处的李善水接收到张畏涂的通知:“确定是封棺?”

张畏涂:“最终商议结果,无法更改,也是目前为止最有效防止污染扩散的办法。”

李善水:“机器作业吗?”

张畏涂:“机器跨入污染严重区域就会失灵。”

李善水:“港城阵眼粗略估算大概是六十七个,污染值超过3万,经过测试,距离阵眼百米处,人类会迅速进入精神崩坏的状态,同时发生一定程度的畸变。

靠近阵眼十米,畸变60%,精神在崩坏和理智间拉扯。靠近阵眼半米,畸变85%到90%,精神彻底崩坏,但是畸变100%后,理智恢复,但是精神和心态不一定还能维持正常。

如果佩戴安全防护材料,畸变和崩坏则在刚才所说的基础上减少20%。

除开阵眼,军区孤岛作为污染源头,显然污染数值和阵眼相比只高不低,我用最保守的方式估算,就算佩戴完整的安全防护材料,畸变和崩坏也可能在我所说的基础上增加10%到15%。

一旦畸变超过80%就是完全不可逆的……张部长,您知道我的意思吗?”

张畏涂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总机构、首都特殊机构全体上下到更高决策层全体人员都知道封棺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是如果不采取这种措施,全球都会被污染,她会沦为一个诡异的培养皿、斗兽场。

届时,全人类就真的完了。

张畏涂:“保护是我们的职责,牺牲不可避免。”

李善水深呼吸:“那么,我申请留在港城做封棺行动的总指挥。我最清楚数据,我希望尽我所能减少牺牲。”

张畏涂:“批准。”

李善水:“防污染材料送到了吗?”

张畏涂:“已从陆空两通道出发,很快就会送达。还有一批志愿者正前往港城,听你调遣,共同完成封棺行动。”

李善水回复知道了便结束通讯,跳下车眺望跟在后面的十来辆卡车,里面无数士兵和超凡者正探头看她,等待她和总部的下一步指令,深信他们能解救港城于水火之中。

可是面对这样的全球性灾难,人类有时候实在无能为力。

他们只能选择牺牲少部分。

李善水让人连接全港城的电台通报进行讲话:“华夏人民广播电台向还驻守全城的全体士兵、超凡者小队和学生们,和一切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们,现在向你们播报这场全球性灾难的解决方案。

封棺。

所谓封棺,即向污染严重的阵眼和污染源头浇筑液体防污染材料。这种防污染材料装在特殊容器中,一旦与受污染的空气接触就会立即凝固,成为最坚硬、最有效的防污染罩子,彻底封死污染。

将灾难掐死在源头,但这需要有人去做。

浇筑防污染液体需要人力亲为,因为任何机器一到污染严重区域就会失灵。”

留守港城的人全部沉默地听着广播,伴随嚓嚓的电流声,只有李善水压抑的、平静的声音盘旋在港城的上空,不知为何,对岸特区和全球部分地区竟然也莫名接收到这个奇怪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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