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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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馆背靠一条小河,

两侧灯火映亮缀满落花的河面。

路过河畔的行人只听扑通一声,仿佛有什么黑漆漆的东西被人从楼上扔了下来,

一头砸进了漆黑的河水中。

段采飞快地替谢无歧将那被揍得半死不活的色鬼妖怪丢了出去,当狗腿当得格外顺手。

“段采。”

“在!”

“帮我去和老鸨说一声,我来了这么多朋友,她说不定待会儿就要带人来赶我们走了。”

段采一听立刻拍拍胸脯:

“没问题,这事儿交给我!谢大哥你和你朋友随便聊,我保准不让人进来打扰你们!”

说完段采就带着他腰间沉甸甸的灵石,去使用他的钞能力了。

房间大门阖上,

一屋子的人安静半响,

面对这样的诡异情形一时间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方应许打破沉默:

“你这……衣服还挺好看。”

谢无歧长眸微抬,皮笑肉不笑道:

“师兄要是喜欢,

我也给你找一套穿穿?”

“不了不了不了。”方应许连忙拒绝,忍着笑,

“我长得五大三粗,

穿上去必定不伦不类,没你合适。”

沈黛没听出谢无歧话中阴阳怪气的意思,

还跟着方应许认真附和:

“嗯,

二师兄你穿真的很漂亮,只要你不说话不动手,

真比这楼里的花魁姐姐还漂亮呢。”

就连那位对谢无歧有几分好感的小师妹元蝶,

也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

其实沈黛当时提出混入温玉馆内的主意时,

想的是自己假装**进来的。

毕竟她年纪小,秦楼楚馆最爱收一些年纪小的小女孩,仔细□□两年,便能在最好的年华卖个最好的价钱。

但这神仙塚里的秦楼楚馆却不同,来往客人除了修**魔道的魔族,

还有以人为食的妖怪,温玉馆的女子每天都有抬出去草草葬了的,谢无歧绝不会让沈黛以身犯险。

……可刑无要查,沈黛提的主意其实很好。

那便只有谢无歧硬着头皮上了。

在沈黛眼中,谢无歧其实生得并不女相,只不过漂亮的人总有共同之处,尤其是好看到某种境界,很自然的就带着一点宜女宜男的美丽。

她看着谢无歧摘下银冠,放下长发,臭着脸给自己描眉画唇。

原本是翩翩少年郎,三两笔浓墨勾勒,竟成了眼角眉梢皆是风情勾人的大美人。

只可惜这大美人自从妆扮上以后,就未曾展颜笑过,但脸上不耐又厌世的神情,又给眉目晕染出几分昳丽,连生气都生气得格外好看。

谢无歧瞥见沈黛五迷三道的眼神,不知怎的心气不顺,又扯出一丝笑意:

“那我还要多谢你的主意了,否则我还没机会见识到我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沈黛正经道:“没关系,我听人说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师兄你以后也还有机会穿的。”

谢无歧:“……”

过了一会儿,众人从谢无歧带给他们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这才终于开始讨论明日的计划。

神仙塚没有日升月落,时间的变化就格外模糊,温玉馆内人来人往,仿佛永不闭户。

他们这么多人,不能待得太久,于是商议好明日布局之后,便在温玉馆对面的客舍住下,只有沈黛可以留下,因为段采花了重金,替沈黛包下了这位刚一来就格外受欢迎的“谢姑娘”。

临走的时候,江临渊还听老鸨笑得合不拢嘴,对段采道:

“想不到这位谢姑娘刚来就这样受欢迎,你也让你那位小兄弟节制一些,这样小的年纪,不好这样天天来的……”

扮成男装的薄月和元蝶听着耳根发烫,但心中又不免升起几分羡慕:

“谢仙君对师妹可真好,这种任务,换做别人可不一定会去……”

修道之人,一贯厌恶这种烟花场所,踏进去都嫌污了眼睛。

更别说要以男子之身去扮一个烟花柳巷的女子,还不能暴露身份。

比如眼前这位冷情孤傲的江师兄——

换做是他,他应该不太可能,替师妹做这样荒唐的事情吧?

江临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脸色更加阴沉。

“……呵,有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别人也会是什么人,孰不知天下除了他那样道貌岸然的人之外,也还是有会爱护同门的师兄的。”

走在前面的江临渊霍然止步。

两人在台阶上眸光相碰,方应许对上江临渊那双冷若寒霜的眼眸,没有丝毫躲避。

萧寻:“这不是吵架的地方,各位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久久,江临渊才收回身上剑拔**张的杀意,变回平时那副淡漠模样。

他不信真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好。

沈黛与他们不过才相识几面,便如此维护她,为她持剑护她周全,又在她与纯陵**之后为她提供了一个容身之所。

这桩桩件件都如此恰好,但江临渊却不相信世上有这样无条件给予的感情。

他们最好没抱什么别的目的。

沈黛于人情世故上一贯没什么心眼,若是让他发现这群人对她的好都是装出来的,他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温玉馆里的三人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离魔将刑无将军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老鸨笑盈盈地将一些散客请了出去,让姑娘们加紧准备,莫要出什么差错,令刑无将军与和他带来的朋友们不悦。

段采钱给得够多,所以他们留了下来,趴在二楼栏杆看底下姑娘们排练演习。

水榭圆台上,舞娘琴师各展拳脚,吹拉弹唱样样齐全。

段采一边屁颠屁颠地给沈黛剥橘子,一边点评:

“这舞娘跳得不好,布料穿得这么少,她那三脚猫的舞步看着更辣眼睛了,还有那琴师,不好好弹曲看我做什么,还眨眼睛,弹曲也用不上眼睛啊,难不成眼神不好还影响指法了?”

沈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好心提醒:

“……那个眨眼睛的是我师兄,你没认出来吗?”

并且他也不是在眨眼睛,而是在瞪他。

段采这才认出那人是谢无歧,吓得手里的橘子都差点掉下去。

水榭圆台上的谢无歧又换了一身光华流转的华服。

温玉馆里最漂亮的花魁就坐在他身旁,两人并排而坐,谢无歧竟丝毫没有被压过一筹,反因毫无谄媚之色而更显冷傲昳丽。

……漂亮是真漂亮,拔剑**的时候也是真可怕。

段采不敢再看谢无歧,连忙多看两眼沈黛压压惊。

还是小师妹乖巧温柔,小小一只,像需要收拢掌心遮蔽风雨的幼鸟,令段采轻易就能生出一种气薄云天的男子汉气概。

他甚至已经替沈黛担心起来,这样柔软可爱的小姑娘,怕是见到血都会吓得不知所措,谢无歧可以去投奔刑无,沈黛日后该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神仙塚里生存呢?

如果沈黛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段采,他对她真的有很深的误解。

但此刻沈黛只盯着下面与花魁相谈甚欢的谢无歧。

温玉馆的花魁叫朝鸢,来温玉馆已是第二十个年头,却仍旧生得貌美灼灼,丝毫瞧不出年龄。

她瞧了眼旁边的谢无歧,温声道:

“听说谢姑娘是前日才来的温玉馆,没想到今天花娘就让你赴刑无大人的筵席了,我就想着谢姑娘必定生得出众,却不想竟然这样出众。”

谢无歧方才见段采那小子殷勤地给沈黛剥橘子,看得一肚子火大,语气便很不客气:

“出不出众我知道,不用你夸。”

朝鸢:“……”

一旁与朝鸢交好的姑娘看不过去:

“你怎么和朝鸢姐姐说话的!才来两天张狂什么,不要以为你长得好就了不起!”

谢无歧冷笑:

“比你好看就是了不起。”

“……”

三言两语间,谢无歧已拉满了这里所有漂亮姑娘的仇恨。

就连想要装个亲切模样套些话的朝鸢,也不敢再和谢无歧搭话,只一边抚琴,一边在心里想:

虽然模样美,却是个草包美人罢了,不足为惧,刑无大人瞧不上这样张狂的女子。

正想着,温玉馆外面已有了动静,段采闻声便知:

“是刑无来了。”

红墙楼阁大门敞开,为首者穿了一身玄金盔甲,一脚踏入这温香软玉美人乡中,犹带鲜血的戾气褪去几分,他身后跟着一群形形色色的人马,有人修,有大妖,还有魇族。

这群人看似像乌合之众,但沈黛一眼便能看出,都不是什么能随便打杀的炮灰。

“刑无大人。”朝鸢见心心念念的人来了,温柔笑着起身相迎,“多日未见,不知前些日子让刑无大人操心的那些麻烦事,都解决了吗?”

刑无没理会她的问候,只径直走入上座。

“酒呢?”

朝鸢被这样忽视,也并没有恼怒,而是柔顺垂首:

“妾马上去取……”

话音刚落,便见从后面无声无息出现了一只端着漆木托盘的手,托盘上的宝石酒壶装着香醇美酒,正是朝鸢早早备下的。

谢无歧并不在意这酒是谁准备的,他只知道他这样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应付眼前这个东西。

“酒来了。”

谢无歧嗓音施过术法,听上去只是略有些低,尾音却微微上扬,像音质上佳的乐器。

“早听闻刑无大人威名,不知可否有幸敬刑无大人一杯?”

二楼的沈黛瞧见这一幕,替谢无歧捏了把汗。

底下筵席已经开始,那些妖魔鬼怪坐在两侧,早已一手美酒佳肴,一手温香软玉的享受起来了。

刑无抬眸瞧了眼面前主动献殷勤的美人,他才刚经历过一场痛快淋漓的杀戮,此刻半边脑子都是麻木的,正需要最好的美酒,和最漂亮的美人来平复身上戾气。

因此他伸手,却不是去抓酒杯,而是抓住了谢无歧的手腕。

朝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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