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活死人报仇 第77章 书声琅琅马蹄阵阵(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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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爷,我赶了几天路,一粒米都未进肚子呢,能不能施舍半斤麦子让我填填肚子?”徐右松又苦着脸哀求,肚子正好争气地咕咕打了个肠鸣。

贾老爷闭目不语。徐右松就当贾老爷答应了,把搭在肩上的布衫铺在地上,双手捧了几捧麦子,约摸煮成麦饭够四五口人饱餐一顿的样子。

马刻鹄对这个半响前还气势汹汹与官兵相斗,转眼就没骨气的家伙十分嫌恶,徐右松却不管孩子的心思,伸手摸摸孩子的脑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告戒孩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徐右松说完就要去牵孩子的手,马刻鹄却甩手躲过。

孩子娘亲和那位塾师面面相觑,对这位突然崩出来的亲戚莫名其妙,但人家好歹给解了燃眉之急,也不好当场发难,只好憋着心中疑虑,一同回家去。

两间破败透风的屋子,妇人住一间,另一间是厨房,孩子也是住在厨房里。

妇人去把刚才徐右松顺来的麦子臼壳淘洗煮麦饭,塾师则满脸警惕陪着徐右松和杨六郎。

正是夕阳西下炊烟升起时,不知哪飘来一阵肉香,徐右松吸吸鼻子,赞叹一声,好香。孩子也垂诞欲滴的样子。

杨六郎起身走出去,一炷香功夫便回来了,手上拿了只卤鸡。

塾师更是直皱眉头。

塾师稍稍抬起屁股,拉着破凳子往孩子那边挪了挪,但孩子却又毫无顾忌地露出厌恶的神态,往旁边杨六郎背后躲了躲。这串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落在杨六郎的眼里,杨六郎把屋里的情形扫了一眼,心里一转念,就猜了几分。

杨六郎善解人意,开门见山道:“在下叫杨大象,这位是徐右松,我们俩都是偶然打这里路过的,在村头与刻鹄匆匆见过一面,只是打算今晚来投宿一晚,不想遇上这事。”

塾师长舒了一口气,马上热情起来,介绍自已是这个村子的塾师,姓沈,名香书,本是荆州人,因故流落到这里,被聘为村里的塾师,每日教十几个蒙童识字,生活清苦闲适,便打算扎根下来。

本来杨六郎还讶异马刻鹄这么清苦的家庭,还能挤出读书的开销,这下全明白了。

新麦要脱壳才能煮饭,煮饭也要长时间,沈先生为了避免尴尬冷场,便把这村子和周边的风土人情说了说。

杨六郎听了,心底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

这里名为村子,实际是贾老爷一人的庄子,除了贾老爷一家,其他人都是他家的奴仆长工,贾老爷在这里就是一个土皇帝,不说予取予夺,就是贾老爷一句话生杀,也是件常事。

“小马儿,说说你咧?”杨六郎转头向马刻鹄笑眯眯地提议。

“你先说你自个。”马刻鹄一脸不买账。刚才这个大个子完全可以一巴掌扇死那坏老头的,却偏偏要向人家低声下气,两个大男人,乖乖双手奉上银子,想想就让人憋屈。

“我是河南大梁城的人,大梁城就是京师,有许多好玩的。我说完了,到你了。”杨六郎竟然和这孩子耍起无赖来。

“我是马刻鹄,陇右扶风马氏子孙,随娘亲流落到这里已有四年。我也说完了。”这孩子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杨六郎被孩子逗乐了,看来是没法在占到孩子的便宜,便换了个话题诱骗孩子:“你今天读了都是边塞诗,这个,有啥说法在里头?你能说个一二三,我也给你说说真实的边关。”

“我家祖上出了两个大名鼎鼎的沙场英雄人物,我爹也是死在边关。”孩子铿铮有力的声音,却随即变得低沉伤心,“我想我爹了,读了那些边塞诗,能想像我爹的地方……”

杨六郎找个借口,说偷偷去贾老爷家吃香喝辣的,还要去村头照看那匹马,让四个先吃饭,不用管自已。

刚才孩子一句话,让杨六郎心绪差点塴溃了。我也想我爹,我也想我的兄长们,他们都死在边关了。

欲语凝噎,欲哭无泪。杨六郎好久才平复了心绪回来。徐右松在灶前睡着了。沈先生还在屋前踌蹰不去,等着杨六郎。

沈先生把杨六郎拽到偏僻处,正要向杨六郎重重一揖,被杨六郎拦住了。沈先生开门见山道:“请好汉带他们娘俩离开这里!”

“说说看。”杨六郎表情淡淡。

马刻鹄这辈子第一次骑在马上,虽然身后还有徐右松抱着。

“马刻鹄,这时候该来一首啥样的边塞诗啊?”沈先生在身后大声喊道。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孩子的话音刚落,徐右松一鞭子抽在马臀上,胯下马狂奔起来。马蹄敲击在地面上,沉闷有力,一路烟尘。

沈先生摘过马儿娘身上的包袱,挎到自已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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