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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甲静静走到地形开阔的蛟河河谷边儿坐下,众村妇也尾随而至,围成一圈儿,要看她有什么好说的。远离了孩子们和可能逗留林中的土霸主手下,妇人甲才低声说,「我们一起过了大半辈子,妳们对我总得有这点儿认识吧!我要是那么贱,早就跟到军营里当煮饭婆去了。要男人,那儿可多的是,哪还跟妳们窝在这儿守这活寡!」
众人听了觉得也对,纷纷嚷嚷道,「那妳还答应他们做什么?」
妇人甲叫大伙儿安静坐下,不要张扬,然后语重心长说,「没了男人,我们做女人的哪一样不如他们?丈夫打仗去,自身难保,我们拉拔孩子、不让饿饭,还劈柴挑水、种菜造屋,样样自个儿来,从没碍着谁,也没犯到谁。大老远逃到这儿,那么辛苦的路上,有哪个男人顾我们一下?没有!可这帮无赖贪念一起,卯上来要,可怜我们女人家就连说个『不』的自由都没有。
妳们想,今儿个我要是不答应,我打得过他们么?上回那地主只有一个人,这回可是三十个壮汉哪!打不过,惹毛了他们,不但这地儿待不下去,还得给他们强押了上阵,一个也逃不掉。
借他们的地就来强要人,只因我们歹命,没男人可依靠。怎么,我出的地租不是地租、收成不是收成,一定得卖身偿债才成啊?这么龌龊的个冤屈,我不愿受。再说,要是怀了他们的种,生下他们的孽障,还得了?妳们要,我还不要呢!」
众村妇听了,皆庆幸今儿个没走到这步田地,大伙儿议论纷纷,忙问眼前怎么办是好?妇人甲回道,「我的话,妳们还服么?要是服,就闭上嘴,不许有一个不合作。
待会儿我们入林子里捡『白蓟球儿』,妳们要镇镇定定熬到明天,藏好了等他们来上。这白蓟球儿梗子够刺,只要狠狠扎一下就够他们哀哀叫天,再也没法儿欺负我们。但是这个痛,妳们忍得下来么?」
众村妇有少数犹豫了,多数倒是斗志高昂、点头响应。妇人甲看了,说,「怕疼的就待在林子里,帮大伙儿顾孩子。甘愿受的,就跟我捡白蓟球儿去!」结果她们不单捡足了白蓟球儿,还捣碎毒荆棘,取得汁液,拿厚叶子卷成杯状盛回家备用。
这全程,七晴受到众村妇特别关照,躲在最远的一间小屋里没敢出来,因她还是个闺女,又是客,加上气质过人、姿色出众,容易惹祸上身、牵累众人。言语不通,俩月以来只学了些简单会话的七晴,对小村所面临的危难和抗敌计划只猜懂一半,次日一早就遵照妇人甲指示,跟随少数村妇带全体孩童一起逃往深山,找了个安全角落藏身避风头去。
七晴蓬蓬松松包了一块头巾,波浪长发垂散,落难以来跟村妇借的唯一一条粗布长裙曳地,掩不住天生飘逸浪漫的气质。襁褓中一名婴孩儿的童衣童帽穿戴妥适,小巧的头枕着七晴肘心,在她怀里睡得香甜无比。山壁边儿上生了一株高龄大树,坑坑疤疤的粗干半高处有个大窟窿,七晴闭目祷告之后即把婴孩儿摆在大窟窿里安睡,一心盼着大伙儿快快度过难关,好让这宝贝孩子早些回到他娘的怀抱。
月上时分,留在村里的众烈女暗暗把白蓟球儿削圆滑的一头朝自个儿身上放进去,强捺着痛楚,温驯接待来人。折腾了好久,小屋里开始一一传出男人的惨叫和咒骂声。事发之后,胆小的村妇连忙奔向屋外躲起来;胆大的不堪其辱,甚且趁男人受伤受惊、无暇自保的当儿,取出毒荆棘汁儿朝他们眼睛泼去,再挥起暗藏卧铺边儿的锄头菜刀,勇敢阉斩,看他们哪一个敢再来?话传出去,琴黍国成了女煞星之国,她们高度自主、不容欺侮的事迹也成了西域诸族茶余饭后的一则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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