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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遍地黄沙上出现了疏密不均的短草,越接近荷芳寨草相越茂盛,终于村落景观开展,成片青黄的草原上零星生出十来株不成气候的桑树。几十名头包三角巾的村姑停下手中农事,瞧一名年长村妇走向前线,弯下身,一手拎起水桶把手,一手托住水桶底端,狠狠朝前泼出去。大伙儿屏气凝神看情势,却不忘保持安全距离,待在后方观望。这一路,七晴悄悄掀开马车窗帘一角,跟孩子们凑在一块儿看风景,对村妇的举动十分好奇、完全不解。侠女江湖跑多了,经验老道,则已猜出一二。只见她扬起弓对准村妇泼水的角度一射,果然从草堆里逼出一只大腿中箭、疼得乱窜的瘦长土狼。侠女赶忙补上一箭,叫土狼死得利落,也为村民除去一害。此举惊动了所有村姑,大伙儿诧异不已回过头来。刚才全心都在土狼身上,谁也没注意什么时候冒出这名外地人,驾车不知不觉靠这么近也没招呼一声,却三两下子就把土狼给毙了。来人既帮了她们,村姑的戒心遂自动解除,纷纷开口表达道,「好厉害的箭法哟!」「是个女侠客呢!」边喊赞边跑过来,簇拥着马车询问来意,随即领着侠女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荷芳寨驶去。

沿路野草地犁成一亩一亩青稞田,田里有三两名农夫来回走动帮忙农事,一羣村姑正赶着插秧。村姑们一个个年轻苗条,穿的是灰蓝或土黄襦衫配宽松大长裙,头戴遮阳小布帽儿,以细缨带兜住下巴固定,任由软帽沿儿垂掩眉梢,而两根长麻花辫儿则全都束短了塞在领口以免碍事儿。她们右手一律背后,深深弯下腰去,左手每插一支秧苗就直起身来后退一步,旋即从长裙兜儿里取出下一支秧苗,再猛折了腰往地里插,节奏紧凑、步调一致,看来轻快敏捷毫不费力,实则工作极其吃重。行进间,一名村姑的小布帽差点儿被风给掀翻。她根本无暇重戴,只抢着把小帽儿摘了速速抛向后颈项,靠细缨带兜住不让掉地,转眼就恢复插秧动作,一刻也没耽误。

马车行进到一半正值村姑们农事完毕的时间。下工时,她们顺势把沾满泥污的两手朝布衣上抹了抹、净了净,经过田埂上的小木寮,把杂不零星布巾、刨具往里一扔,即结伴往田地边儿走来。几名村姑把三两支锄铲的木柄横搭在后颈项上,双腕再从后头兜上来搭住木柄两端顺道歇息手臂,边走边聊。她们晒得黑里透红的脸皮粗粗糙糙满是风霜,却各个面带笑容,着实是苦干而乐天的一羣。

田埂边儿大树下另有一间以草覆顶的农舍,两名落在后头的村姑明明不顺路却特意绕道这边儿回家。干瘦的她俩都留了一式齐眉浏海和长麻花辫儿。右边儿那位十指交叉,平举额稍,是遮阳护目更是极目张望,贪看着内心里窃窃喜欢的男生。原来,前方不远处聚合了一羣身材庞硕的农夫,有的年轻、有的年长,在待耕的青稞田一隅拉起手,排成四方矩阵跳起舞来。先是右脚跨过左脚,左脚抽出朝左跨一步,再换边儿照做,来回反复,同时高唱「旺水歌」,为插秧完成后即将举行的庆功宴抽空练习。

进入荷芳寨村儿里,首先可见一座宽大的晒谷场,场子左首边儿有几座毡包,正前方长了两棵「狼牙树」,远处则是大草原。眼前没谷子可晒,场边儿高高堆起一落柴薪,二、三族人闲话着家常走过晒谷场,见村姑们簇拥侠女一行外地人来到,没多问,仅充满好奇,行注目礼似地通过。

穿越晒谷场再往里走,毡包数量多了,聚落规模大了,总共住了三五十户人家,侠女一行人被领到毡包大、卧铺多、惯常代表村民接待外来客的「驴哥」家门口。驴哥对俩儿子忒有爱心,亲手雕了一匹木马搁在草地上。木马脸儿长长、嘴儿方方,头顶凸起尖尖两角勉强为耳,肚腹肥大,还有个小粗尾巴。它四腿钉牢在地上弯月一般两端上翘的宽木条儿上,固然姿势呆板、线条朴拙,然细看之下木马身上并非光滑一片,而满是一楞一楞毫不修饰的刀斧痕迹。为父的驴哥努力逗趣、盼望孩子们快乐度日的心情,在这农猎繁忙之余额外付出的心血上表露无遗。从木马身上也看得出这个家上上下下颇以孩子们为生活重心。

木马旁的草地上,驴哥家的老外婆正在洗衣服。她身穿短襦,大裙着地,外系劳动时挡灰擦手用的围布,一头灰白浓发松松盘了个髻。老人家年纪虽长,并不显老,频频弯下腰一一捡拾起刚洗好的衣物,厚重的活儿作起来毫不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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