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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女表演完毕,翩翩小姐看得高兴,又吵着要主客也上场表演。七晴毫无准备却盛情难却,为了提供余兴以回报村民的慷慨招待,只好就地取材,到驴哥毡包里找来一块宽布条儿斜斜缠身,又借了一副大红彩带,上场想都没想就即兴舞了起来。她两腿倂拢站好,双手轮流大幅向后旋转,让两条细彩带连续画圈儿,幻化成两只光辉耀眼的巨轮。甩了一会儿双臂再侧平举,小幅上下摆动,用彩带划出流畅的波浪。七晴独立晒谷场中央,动作奔放,彩带秀也愈加华丽气派,变化多端的彩带波纹连连,摆幅越加越大。最后她仰头往后弯身,几近水平,在胸前反复交错挥动彩带,造成两大火圈相互穿套的视觉效果。

待她站直身子,观众看得开心,直喊「再来一回!还要还要!」七晴不忍扫大伙儿的兴,决定加演一段,遂将彩带抛在一旁,两手臂朝头顶伸直了,轮流从后往前划圆,且越划越快。划着划着,她背脊逐渐后弯,整个人折成拱弧,头都快碰地了。待弯到极致再也没得弯时,才用腰力一挺缓缓撑回直立姿势,划圈速度也逐渐慢下来。众人看她表演过瘾绝技赞叹连连,爆起一阵阵鼓掌和「哗!哗!」叫好声。

起身之后,七晴又将手臂垂悬大腿外侧三个拳头距离,同时右手往右挥出去,撩掌翻腕手心儿朝上,以指尖轻触额际,左右手动作反复交替,边唱边跳。跳着跳着,一手还在额际呢,整个人开始越滑越低,结果一脚向前、一脚朝后成一直线,劈腿坐地。这时她上半身开始后弯,贴近后腿直至碰头为止,随后一边儿挺直上身,一边儿收腿起身两脚倂拢,这才表演完毕。

场边儿紧接着走来两名村里最帅的农夫,穿了毛皮背心,戴着一式的高耸毡帽,侧面还垂下两束兔尾做的帽饰,上身倾向营火,一出场就高挥长鞭抽打地面,同时节奏明快、动作一致地朝侧边儿踢腿。接着两人纷纷以右手插腰,左手绕过去盖住右手背,迅速蹲下旋即起立将双脚前后错开,以左脚跟与右脚尖触地,再迅速蹲下旋又起立,换右脚跟与左脚尖触地,就这么连续不断,飞快蹲低又起跳,绕场一周。性情豪爽、舞姿奔放的两人不但不见疲态,反而越跳越快,欲罢不能,看得人精神抖擞,情绪激昂。

众人围坐熊熊火光旁,气氛正热烈,七晴一时兴起,要领头带动全场老人家伸伸腿、活动活动。她从一旁农夫头顶顺手捞过一只花环,随机戴在一位老村民头上,然后拉起他手就往前跳去,带动大伙儿玩接龙游戏。其余舞者见戴花环的龙头出列,纷纷跟进,哄羣众下场。一下子男女老幼不分高矮胖瘦通通站了起来,前后搭肩串成一条龙,踏着简单顿挫的舞步前进,全场唱歌绕大圈儿。可他们脚步凌乱、队伍扭曲,碰撞的碰撞、脱队的脱队,兴奋之余笑成一团。带头的七晴不许他们喊停,高举铃鼓,吆喝大伙儿跟进,并将花环改戴在另一名老村民头上,变成新龙头。众乡亲遂临时改向、盲目追随,串成新的接龙队伍,转朝反方向唱歌绕大圈儿跳舞前进。几圈儿之后,村民又把花环往七晴头上一戴,成了最新的龙头。泛紫的夜空下,一羣「乌合之众」队伍拖得老长老长,就这么绕着营火来回蛇行,迟迟舍不得解散。

五十好几的荷芳寨寨主不敢违背妻子的意思前来跟村民打成一片,可又捺不住寂寞,只好在草地外围沙地上,没事样儿地故意骑马晃过去。寨主头戴五彩直筒高帽,帽缘露出一圈白兔毛衬里,尖顶还插了一面小三角旗。轻佻而世侩气的他镇日游手好闲,当众嬉弄年轻村姑也不害臊,在村民及主母面前早已尊严全无、权威尽失。他远远看着外来客七晴姿质太出众、身段太妩媚,劣根性一发,起了贪念。

草场上,长发低束的主母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表面冷静,实则嫉妒得抓狂。既知寨主势必妄想讨七晴做小,主母对她自是一刻也不能容。而热恋中的七晴因心怀石胆,格外显得容光焕发、浪漫奔放,至情至性的活泼舞姿更无端展现出挡都挡不住的魅力。加上她诚心希望难得尽兴的老老少少玩得开心,无意间锋芒太露,诱使寨主垂涎,终于犯了主母的大忌。

庆功宴的重头戏就是羞花要出嫁。村里百余名大大小小姑娘穿着银色衫裤,光滑的蚕丝料子宽松飘逸,裤管儿下缘垂下一圈小穗子,每人都双手握起一只半圆花圈,纵横排列整齐,跳起大会舞。她们右手高举过头时左手平举,反之亦然,来回挥舞画半圆,然后右手划过头顶与左手平行,双膝朝左侧蹲低,两眼瞄向手里的花圈,之后换边儿再来一回,多次反复。她们舞步对称,整齐划一,银丝长裤来回翻动,好像渔网里的小鱼露出肚腹,弹跳泛光。

接下来,村姑们原地站定,不约而同将花圈越过头顶抛给背后的队友,再来回交错,多次抛接。霎时间,上百个花圈齐飞,场面就像彩蝶出谷、炫目缤纷。压轴的新娘子羞花让前来迎亲的壮丁丈夫背在背上藤篓里,其余姑娘则排成一线,跟着绕场一周始退下,引导新娘新郎离场。如此这般,庆功宴与婚礼合办成功,大伙儿沾了喜气,全村与驴哥一家都尽兴同欢。

庆典结束,晒谷场上的羣众流连忘返,不时传来阵阵喧哗,热闹非凡;而新人今晚暂住的小账幕里则静默无比、几近漆黑。羞花长发中分,轻拢双颊,下半截儿改扎了两根麻花辫儿垂放胸前。浓眉紧蹙的她瞪着大眼,噘起嘴,一脸憨直站在帐篷中心,手里端了盏油灯,致使光线由下往上映在她脸上和头脸周边儿的一点点方圆。站着站着,新婚丈夫走过来吹熄她手里的灯,牵她去坐。羞于跟异性肢体接触的羞花上身前倾,面朝外坐在媒妁之言得来的丈夫腿上,窘迫得不知所措。坐了半晌,穿蓝布衫裤、头戴小蓝帽儿的新婚丈夫轻轻凑上去,两手轻抚新娘子双肩,知她不情愿,因此更加关心她、哄劝她、带着她。害臊的羞花并没躲开,只多多少少回避着,消极以对。

午夜过后,稍早在晒谷场上喧闹的羣众皆已散去。小账幕里的方毡上,羞花挺直了腰杆儿侧坐这一角落,头垂得好低,手底下在剥豆荚。年轻的丈夫则坐在方毡另一角儿,背靠一只大木箱,微笑望着羞花,体贴聆听妻子述说自个儿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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