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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胆眼中噙泪,含悲述说父丧的惨剧,虽然痛苦却形容镇定、条理分明,因他深知怀念父王有的是时间,实际上他有一生的光阴去慢慢凭吊、暗自追悔,但是复国的关键仅在这一时。数月以来他冒死流亡西域,为的就是能当面寻求山羊胡老国王的同意,率领南蛮诸盟国支持他的复国大计,把旧朝的德政复原,让西犁重新拥有未来。这才是为父王积极复仇、真正申冤之道。于是他答,「这弒父之仇不在于别人,应该就是我堂叔石心。」
「堂叔?那他岂不是老国王石砾的堂兄弟!这事儿你能肯定么?」山羊胡老国王泪眼茫茫问道。
「的确未能肯定,只能靠种种迹象间接推断,」石胆实问实答。「但石心趁国丧和我中毒箭失踪的两个当口儿,火速篡位成功,这可是奇事儿一桩。短短几天之内,他得一一掌控军队将领,收服朝廷人心,还得买通上上下下侍卫队成员对他效忠。若非早有预谋,否则弒君与篡位的时机怎能掐得这么恰恰好呢?我失踪期间险遭拜把的廿五弟暗算,而他亲口招认是受了石心的侍卫长支使,才要置我于死地。就算这是诬告,石心的嫌疑仍是大的。」
「他招了是石心,不见得就是石心啊。可不可能是别人干的,事后让石心坐收了渔翁之利呢?」山羊胡老国王问道。
「王叔所言甚是。实际下毒手嫌疑最大的应该是大东王公和他所指使的黄巾军靖远大帅。我之所以怀疑黄巾军也有我的根据。我父王四名近侍的尸首给找着时,上上下下都是朱钺刀的伤口。这四名近侍的战斗力并非一般,必定是因敌我人数悬殊又抵死不逃,才会死在刀下,弃我父王于不顾。」
「朱钺刀?朱钺刀并非我西域作兵用的家伙呀!」山羊胡老国王说。
「王叔所言甚是。它刀刃既粗、刀锈也厚,刀锋上的一排尖齿像鱼鳍一样倒钩着,在他们四人身上留下黑黑红红的锈蚀,却没砍中要害。结果呢,未能一刀毙命,只能让人重残失血而死,毫无刀法可言,分明是一羣乌合之众瞎砍一通得逞的现象,这怎么看都是黄巾军的杰作。此外,这四名近侍一共挨了二十余刀,凭他们的功力,对手少说也得要有百六十人的阵仗以量取胜,才突破得了防线。这武器加上这种打法,没别的可能,几乎就是黄巾军了。只是黄巾军此举最大的受惠者是石心,也就是说,他们主要目的是挺石心作个魁儡王、摇钱树,他们才好从中获利。毕竟王公和靖远大帅奉派出使西域,代表的是大东皇帝的德威,所以暗算我父王之后,总不能一不做、二不休再杀了石心,明目张胆摧毁西犁政权,直接倂吞西犁土地啊。」
「可黄巾军又是如何得手的呢?」
「唉,」石胆坦承道,「黄巾军和石心狼狈为奸也就罢了,可恨的是我拜把的廿五弟鬼迷了心窍,胳臂膀儿朝外头弯,甘作内贼为石心卧底,透露了我父王的藏身地。我千防万防,防不过自个儿家门里的叛徒,白白送去了父王性命。」
听闻石心勾结黄巾军谋害堂哥的推论,深知石胆的判断八九不离十,山羊胡老国王心里已有谱,不待石胆开口求问即暗下决心要为西犁老国王讨回公道。于是他说,「胆侄,事情已很明显,你不用多说了。就算老国王不是石心亲手所杀,也是因石心而亡。更何况光凭他篡了你的王位,断送了石家历代施行的仁政,也是天理不容的事实。说吧,你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全力为你办到。」
石胆得到这话感激不已,离座再次单膝跪下,诚恳致谢。山羊胡老国王伸手要搀石胆起身回座,石胆却执意行大礼,说,「侄胆跪请珠贝王叔出面,集结南蛮六国大军,一起开到西犁城下,助我逼退石心!」山羊胡老国王听他所言大吃一惊,说,「胆侄,你野心大,志气大,谋略也如天那么大!我满以为你只要我们在地发表几个声明,提出道德上的谴责也就罢了,万万没想到你来硬的、玩儿真的,有心投入火坑、面对问题,澈底除去祸害。」山羊胡老国王说着,充满歉意地深情望了王后一眼,随即答道,「我说了,你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你我一旦连手,集结南蛮六国倒非难事。只是石心仍有大东黄巾军撑腰,那么这一集结,就与大东帝国树敌了,往后西犁国或我珠贝国恐怕都难有宁日。这,你有心理准备么?」
石胆点头答道,「我有的,珠贝王叔,这样的后果无可避免,我是知道的。可是石心施政不力,又尽做些祸国殃民、丧权辱国的勾当,我无论如何必须把他做个了结,夺回政权,到时候势必开罪于黄巾军靖远大帅。要是靖远大帅因力保石心而借机宣战,我也决定面对。只是珠贝国与南蛮其他五国跟黄巾军素无冤仇,一旦树了敌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山羊胡老国王摇摇头答道,「我既决定出兵挺你,黄巾军就是我自个儿的问题,贤侄千万不要耿耿于怀。好吧,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且到后宫住下。等南蛮集结妥当,起码得要十天半个月工夫,这期间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才好。」山羊胡老国王做出决定,石胆这才从跪姿起身,再次谢过老国王与王后,然后由侍从领到后宫歇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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